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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田租你可想过当定多少?二十税一二百年已无更动,你莫不是……”
“此一时,彼一时,方才还不是如是说么?”
“清查奴婢不免牵扯到商贾,所以商贾置产在先,先与其利,再……”杜淮想想又觉得不对,转问,“既然如此,清查奴婢与丈量土地,对高门豪强而言,皆非乐见之事,彼时即便陛下准了,若是难以推行,恐怕难看。而且,我几已预见,游长史会说什么。”
“与民争利?”
“不止。”
“的确不止。”许璟苦笑,又立刻换作庄重神色,“朝廷定田租二十税一,但如今战乱迭起,百姓为避战乱而远离乡土,田地大多荒弃;又或是变卖土地归附豪门以为佃农。无论是哪般,耕其田守其居者已少之又少。田租已非纳自百姓,而是来自豪门。靖直,你可知佃租又是多少?”
杜淮犹豫片刻,试探着道:“逢十税一?”
许璟摇头,轻轻告知答案:“逢十税五。”
杜淮即刻倒吸一口凉气,许璟反而笑了:“朝廷无利,百姓无利,得利者惟有豪门。你说是否当另立田租。再者二十税一与百姓无涉,我本意只是再定豪门田租。”
他瞥见杜淮愕然点头,就继续说下去:“税赋固然重要,更要紧的还在别处——豪门拥兵拥地,其心日离。陛下登基已有五载,前有华严梁冲之乱,而今战事难休,正是百废待兴之际,钱帛、人力、田地无一不缺。豪强势重,则皇室势微,典新法抑豪门已成定局。我等欲止乱世,战事之外,更不能放任豪门坐大。”
杜淮听完眉头反而锁得更紧:“可是……”
“这事我已与游长史议过,他亦有此意,但所虑甚多。”
“这是常情。譬如丞相,张大夫,列位公卿,哪个不是奴婢逾千,良田无尽……不对,子舒,你……”
许璟笑容愈发深,点头:“不错。我有意与将军商议此事。无论是来年的清量土地查对奴婢,还是日后的推行新租,都离不开将军在旁推动。他们若纳,近期相安无事;如若不然……将军不缺精兵,除一家豪门,国库充盈之外,田地亦可分诸流民,两全其美。”
说到最后一句“两全其美”许璟的口气竟然轻松起来。杜淮呆了许久,想起接下话端:“看来你已然考虑过了。可是此事如若将军不允,那就前功尽弃,任你通盘思虑也是枉然。”
许璟看了看他,语气异常笃定:“将军亦有意于此。不过这事如你所说,不是一日之功,还是先议商贾置产之事更为紧急。我们也闲聊得久了。”
杜淮又叹又笑:“如若当真推行,恐怕你我在相府再无立锥之地了。”
许璟反而显得愉快,眼底都是笑:“到时如若长史之位不保,大将军府上府吏总还是要人的。”
说完两个人一起笑起来,笑罢再次抬步往官署方向去。杜淮忽然想起一件事,问:“前日去苏府的拜访如何?”
“苏太史健谈,我向他求教《易经》,受益匪浅。恰好尚书令裴公台也在。席间他有一句话我印象颇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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