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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是这个新娘子又不是真的。”赵士程孩子气地嘟着嘴。
唐婉道:“新娘子哪有假的?你和她拜过天地是真吧?拜过高堂是真吧?夫妻交拜是真吧?入了洞房是真吧?”
“我没有!”赵士程急了,正待解释,丫鬟青碧走了进来,一见赵士程立即欠身行礼。
“公子怎么没在新房在这里啊?老夫人那边传过话来,让小姐去大厅接受新媳妇敬茶呢!公子,你赶紧去新房带二小姐过去啊!”青碧说着就把赵士程往门外推,她还不知道悠悠待嫁的事情,只以为新娘子是圆仪。而唐婉已准备着更衣,赵士程只好先往新房那边去。
到了新房,悠悠早就换好衣裳正等他,一见他忙弯身行礼,嘴里怯弱地唤道:“大哥哥……”
见悠悠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,赵士程有些不忍,柔声道:“怎么如此生分呢?十年不见,你全无小时候的精气神了,母亲那边等我们,我们过去大厅先再说吧!”赵士程说着就把手往悠悠跟前一伸,悠悠深深一震。小时候,他就是这样把他的大手往她跟前一伸,然后她抽抽噎噎地将自己的小手放入他的大手,立时就会被温暖的感觉环绕。可是十年了,中间隔着十年时光这堵笃厚的墙,她却抬不起她的手。她怕当她的肌肤触及他的肌肤,她便会陷落一世无法自拔,而他不是她的,他是唐婉的,是圆仪的,而她只是个李代桃僵的冒牌货,她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,她是来赵家救场的,一旦任务结束,她就得回归本位。可是圆仪,亲爱的小姐姐,你会回来吗?你已经寻到了自己的爱情,为那份爱情不顾一切,有朝一日你是否会觉得可惜?赵士程是个多么好的男子,让她只这么抬头看一眼,便低到尘埃里,卑微成泥。
“喂,你怎么回事?”赵士程笑着问悠悠,目光里竟是疼溺,悠悠的心立时丝丝地疼痛起来。为什么这个人有如此大的魅力?在他的笑容里,她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。
“不能再磨磨叽叽咯,母亲和你婉姐姐还等着咱们呢?”赵士程不由分说拉了悠悠的手走出新房。他大步流星的,不时侧眼看悠悠一下,笑意深深的。而悠悠的心狂跳不止,耳边嗡嗡作响,所有的感觉都只剩下手上的那团温暖,如冬日里逢着一团火焰,驱赶了严寒,融化了内心里的坚冰。
悠悠还在雾里云里,赵士程已经携着她站到了赵母、唐婉跟前。见是一位仙女一样的小可人,赵母和唐婉相视一笑。适才,唐婉已经向赵母禀报过圆仪的事情,二人的意见高度统一,就是圆仪病好后接回赵府再办一场酒席,而这个新娘子当然是将错就错不会还回去。毕竟赵士程七年来都不肯纳妾,如今是天助赵家要多一个儿媳妇,多一个添丁的人,人多力量大,何乐而不为呢?当然是泰然受之。
赵士程见悠悠还在神游太虚,不禁用肩膀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,轻轻咳了咳。悠悠这才回神,猛然发现厅上众人正齐刷刷盯着自己。赵老夫人坐在厅上最大的位置上,唐婉坐了侧座下首,青碧立于她身后真好奇地审视着自己。和唐婉的座位隔了一张茶几的是上首空位,赵士程就走到那个空位上入了座。悠悠瞥见吱吱正手捧那床沾了血迹的床单,眉开眼笑地站在一旁,老夫人颇为满意地道:“吱吱,你先退下吧,以后好生伺候小夫人。”
“是,老夫人。”吱吱向悠悠挤挤眼,就退出了厅堂。
“母亲,吱吱那丫头手捧被单做什么?”赵士程蹙了蹙眉,疑惑地问赵老夫人。赵老夫人不禁心酸,她辛苦养育出的这个出挑的宝贝儿子却娶了唐婉,唐婉虽然百般端庄,却终究是个二婚,这点赵老夫人心里一直存着芥蒂,如今这个多年的遗憾总算是得到补偿了。她为了避免唐婉尴尬,并不回答赵士程的问话,只是吩咐明月道:“上茶吧!”
明月让小丫鬟端了茶盘上来,对悠悠道:“请小夫人给老夫人、公子和大夫人敬茶。”
悠悠一愣,不是只是冒牌的吗?为什么还这么多礼数?搞得跟假戏真做似的。转念又一想,既然是做戏,当然是要做足。于是大方上前跪在老夫人跟前,奉了茶,道:“媳妇给母亲大人敬茶,祝母亲大人身体安康,青春永驻!”
赵老夫人一听,哈哈大笑起来,一边赏了红包,一边说:“好好好,借你吉言,我一定青春永驻,只是我的新媳妇你可要早点给我们赵家生个大胖小子!”
悠悠一怔,顿时脸上飞起红云。赵士程也忍不住“噗嗤”笑出声来。唐婉却只是于一旁风轻云淡地微笑,此时此刻,她心里不能不惆怅,尤其是看着吱吱抱上来的被单上沾着的那抹落红,令她更觉凄惶。好女不侍二夫,她的人生真真是叫人怅惘。
悠悠已经跪到了赵士程跟前,端了茶盘上的一盏茶奉到赵士程面前,抬眼间,四目交汇,二人都有些怔忡。这一怔忡,赵老夫人看在眼里,喜在心里,唐婉也想和赵老夫人一样打心底里高兴,可是她发现她想努力笑得真诚些,却笑得分外牵强。心里暗自失神:她这是怎么了?为什么总觉得心底里有酸酸的情愫涌出来?这些年,她不一直希望她娶侧室的吗?唐婉只能安慰自己,因为地上跪着的这个新娘子不是圆仪,若是自家妹妹,她恐怕就不会这样吃味了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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