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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（第3页）

他隐去神情，回身揖手，袖袍宽薄，轻动卷风：“一切任由父亲定夺。”

书房静谧空荡，烛火轻跳几阖。方才只字片语间，苏子瞻都没有提及一人之名，他知晓父亲不喜此人，只得默默对父亲的询问一一作答。

“不过三载，倒是少见了似你一辙狂妄之人。”苏子瞻喃喃，紫檀木桌面纸张展开，蒙豪润散，动作行云流水，落下三个大字，亦将心中印记烙得甚深，甚为灼热。

“王安石。”

就着暖黄烛光再瞧手心，紧握处斑点血渍俨然凝绝。

〔叁〕

仲秋十五日，正是浮光疏影，苏子由拉着苏子瞻跑去看花榜，不想缘稀只得进士。苏子瞻反舒了心，幸得那人没闹甚幺蛾子。

“子瞻看得如此谨慎，莫不是借意想到了王某？”声音从鼓噪的群流里透进耳里，苏子由的眼力这时倒比苏子瞻要好上许些了。

他将兄长护在身后，眸似浓烈墨汁，带着恼意，一股子脾气都是对来人的不满：“怎得是你？！你不是在知州现任通判，缘何会出现在汴京城？！”

王介甫收好白扇，倒好奇起来，笑道：“苏二哥儿还晓得王某出任知州通判？这消息当如此通天？乐也，乐也。”

苏子由被噎得竟不知如何呛回，生生把一张白净的脸憋得涨红。苏子瞻转手挡在弟弟身前，半眸侧身，抬眼一方天地尽在其中。

王介甫些许恍惚，似那年杏花缥缈下，苏子瞻也是这般席卷春光而下，堪堪闯入他张狂的心中。

花榜前喧杂繁多，弟弟在背后气得无言，兄长对上兹的目光，秋燥的风撩人眼波，不知吹红了谁家俏俊公子哥儿的面颊，竟低首不再投眸回望。

“一别三载，介甫不知瞻弟可曾有片刻念想过？”

苏子瞻转身须臾，宁了心神，复回过身，岔了他的视线，定在王介甫的官袍上，繁文精绣，好不富华。

他一身正派，青袍在秋光中澄澈豁达，双手拱上，言语恭敬：“洒劳烦得判官惦念，经年甚佳，尤为安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