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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邦彦抛出这《花犯》,算得上是杀手锏了。
他与秦观相视而笑,略略有些尴尬。
二人不约而同地用了新制词律,究其根由是落在了王棣身上。那阙《鹊桥仙》横空出世,惊艳登场,实在是……压力山大啊。词坛前辈一不留神输给了后学末进,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颜面无光的糟心事。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,文人嘛,能有几个是真正云淡风轻的?淡泊名利或许不假,但视名声为羽毛更是真的。
“寒烟阁”外,《画堂春》及《花犯》两首新曲飞快地传出,泊在秦淮河上的灯船俱都收到了这两副新词牌,短暂的忙碌过后,周、秦二位词坛大家的新制词在众多舫船传唱开来。
术业有专攻,青楼头牌的音乐天赋果真不是盖的,亦或是一通百通,总之,“杏园憔悴杜鹃啼”及“今年对花最匆匆,相逢似有恨,依依愁悴”二曲新词瞬间引发热潮。
更有那众多文士儒生就这二词发声点评……
“疑净洗铅华,无限佳丽……以美人喻梅花,真真妙哉,清真居士制词功力精湛,唯叫人膜拜也……”
“但梦想、一枝潇洒,黄昏斜照水……此句尤佳,化用林逋《山园小梅》诗‘疏影横斜水清浅,暗香浮动月黄昏’句意,用在词中浑然天成,全无工匠之痕……”
“清真居士词之清婉者如此,故知建章千门,非一匠所营也……”
更有那痴迷词意者,高声诵读通篇:“粉墙低,梅花照眼,依然旧风味。露痕轻缀。疑净洗铅华,无限佳丽。去年胜赏曾孤倚。冰盘同燕喜。更可惜、雪中高树,香篝熏素被……”
自也有为秦观的《画堂春》击节叫好者——
“残花纷纷飘落,铺满小路。池水盈盈上涨,小雨霏霏落下,杜鹃声声啼鸣,园林天天憔悴……此词上阕通过描写铺径之落红、弄晴之小雨、憔悴之杏园、哀啼之杜鹃等残春景象,一幅衰败憔悴的晚春图跃然眼前也,淮海居士笔力绝妙,可见一斑。”
“下片写人,秦淮海描绘的这幅春归图里,分明看见伊人面对春归景色,正在慨叹春光速人易老,感伤人生离多聚少,青春白白流逝。全词蕴藉含蓄,寄情悠远。真是义蕴言中,韵流弦外,具有言尽而意无穷的余味。”
文人相轻自是真的,但当别人的才华辗压自己时,却没法再睁着眼睛说瞎话,纵然心里不爽,纵然羡慕嫉妒恨,也只能表现出敬服与称颂。
花上一笔不菲的开销,听曲赏美品酒游湖,如此风雅韵盛,方是文人墨客最最甘之如饴的事儿。
至于王棣,倒是让这些文士选择性的忽略过去了,至少彼此默契十足地不去涉及这个名字。
但心里却是隐隐有所期待的,毕竟《鹊桥仙》摆在那,实在是叫人仰望。眼下周、秦二人摆下擂台出了招,就看这王三郎如何应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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