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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夜叉星,整日里除了头面,吃食还会什么!”裴臻恨声道,“她的嫁妆分毫未动,添个五六百银值什么,公中的钱岂是随意动得的,还砸了我的翠屏,几个五百两都够了!”
助儿道,“大爷还是去趟金钥馆罢,没得把西汉的田黄狮子也砸了。”
裴臻道,“叫她去砸,你去传个话,只要她不把祠堂里的祖宗牌位砸了,家里的玩意儿摆设爱砸哪样由她性子。送老爷和太太回去休息,就说叫二老受惊了,明儿我去赔罪。”
助儿领了命,才要退下,突见槛菊园外乎啦啦来了一大帮子人,忙退回到裴臻身边,心有戚戚焉的望着为首的臻大奶奶。
这臻大奶奶叫纪素卿,长得也是一副花容月貌,才满十九,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,脾气秉性原也端庄贤淑,自打得知爷要纳妾那日起却整个变了一个人,三句话不对,立起两个眼睛来就骂人,真真如同个母夜叉。
裴臻也不说话,直钩地瞪着她,那素姐儿面上一臊,花带雨地哭了起来,嘴里说道,“你如今不把我放在眼里头了,我才要五百两,你那账房竟拿话噎我,我在这个家还不如丫头嬷嬷呢。”
裴臻摒退了左右才道,“哪家的丫头嬷嬷动辄能使五百两银子?你财大气粗,我裴家供奉不起你!安理说你爹只是个小小的编修,七品的小官,月俸不过七石五斗,如今你出手三五百两不在话下,我可曾说过你?因你是个主子,怕你在一干奴才面前难做人,事事顺着你,你倒好,愈发的纵性起来了,搅得家无宁日,你可还知道上头有公婆,下头有小叔妯娌?亏你还是主子奶奶!”
素姐儿道,“打量我不知道,你如今迷上个破落人家的丫头,要娶新奶奶了,就叫下头的人给我没脸,三五百银子算得什么,就是三五万你臻大爷立时也拿得出来,偏我要用就没有了,你这不是存心叫我难堪是什么!”又哼哼冷笑道,“我爹是七品的小官是不假,拿捏不住旁的人,倒叫你这姑爷来笑话,口下留些德,日后兴许还有求着人的时候,到底刘郁早死了,就是正一品也不中用,燕王爷跟前也说不上话,你得意些什么!”
裴臻听了这话恨不得给她两个耳刮子,喝道,“仔细你的嘴!我若坏了事于你也没好处,且让你信口胡诌去,若出了差子,我第一个不放过你!”
素姐儿也自觉说漏了嘴,面上悻悻的,两人各自平息了片刻,素姐儿想起他晚上未吃什么,便道,“我着人拿胭脂米熬了鸡丁金丝枣的粥,给你送一碗来罢。”
裴臻拉着脸子,胡乱往摇椅上一躺,冷冷道,“不用,你自去吃罢,要银子只管到账房支去,只一条,刘家那女孩儿的事你不许插手,你我与旁的夫妻不同,你心里也是知道的。”
素姐儿提了提裙摆子,歪头看着他,似笑非笑道,“你别忘了,我是嫡妻,燕王殿下做的媒,我要是不点头,任你通天的本事也进不了园子。你要养外宅我也不管,只盼你别失了大家子的体面。”
裴臻冷笑道,“既如此,那我只好按平妻的礼来娶她了,你可不要后悔。”
“你敢!”素姐叫道,“把我惹急了我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,不信你且试试。”
裴臻原还对她有几分情义,如今一吵起来就成了死对头,直恨得要生吞了她,心道,我原就是被逼着娶了你,心里委屈不去计较也罢了,如今你竟打算爬到我的头顶上来了,愈想愈气,扬声喊道,“来个人,把我的文房拿来!”
素姐儿煞白了脸道,“怎么?你真要休我?”
裴臻淡淡道,“燕王驾前我自去领罪。”
素姐儿不怒反笑,问道,“我哪里错了,你要休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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