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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等等——”
照夜带着她窝在房檐凹处,下面是个空旷的院落,四周点着火把,松油燃烧的焦糊带着温热肆意蔓延,武陵公卷着袖边儿,扬手间鞭稍在空中炸响。
梁煜趴在长凳上,上身赤膊,脊背绷紧,鼓起的筋肉绷紧在皮下,麦色肌理上新伤叠旧伤,左臂扭曲弯折,牛皮鞭子甩上去,挂出几缕血肉,血珠子凝成串往裤腰里钻。
“这一鞭,是告诉你,有点能耐想爬到天王老子身上,做梦!”
“啪——”
火把映得武陵公腰间玉带泛出血色,鞭稍掠过梁煜颈侧旧疤照耳朵挥去,耳边是武陵公的怒骂:“毛没长全的玩意儿,这点儿军功狂悖如此,竖子敢尔!”
梁煜肩胛猛地绷成铁弓,骨头发出脆响,“咔嚓……”一声,鞭稍断成两截,武陵公猛地倒仰两步,被身后人搀扶住:“父亲,歇一歇吧。”
“哈哈哈哈——打得好!再来!”
长凳上,梁煜还在叫嚣,武陵公虎目圆睁,捂着胸口几欲吐血,嚷嚷着叫人再拿鞭子上来,一旁的梁父扶着武陵公,嘴唇抖了几下,嚅嗫道:“煜儿,你糊涂啊!还不住嘴…”
梁煜趴在凳子上,费力抬头瞪着父亲,血水混着汗珠子沿着脸颊划过,他双眼快速眨着,口中溢出一丝冷笑,再不吭声了。
院中又是一番吵嚷,梁父面皮白嫩,似是个白面书生,与祖孙二人并不相像,此刻殷勤扶着武陵公,面容沉静温和,仿佛地上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是个陌生人似得:“父亲,夜已深了,明日还要上朝谢恩,况且太医们还在府中,惊动了怕是不好……”
“咳咳——”武陵公推开梁父,喘着粗气的声音莫如个破了洞的大风箱,拎着鞭子往外走,口中吩咐道:“今日且算了,不许给他饭吃!”
梁父在身后点头哈腰,做足了认同模样,陪着武陵公走了出去,院中仆从尽散,霎那间退了个干净,倒真无一人敢上前涂药喂饭了。
木门吱呀声惊飞檐下的雀儿,梁煜摇晃着推门而入,满身的血腥气冲散了廊下桔梗,他暗骂了声,将花盆踹到一旁,抬头正撞上一对儿碧眼,长眉微敛,眉心的红痣被光影晃得忽明忽暗。
梁煜一惊,后脊撞上门框,厉声喝道:“谁许你翻我药匣子的?”只是声音虚得跟飘雪似的,偏要拿剑眉压着眼角疼出来的水光。
谢令仪低头,手中的金疮药膏在灯下成了琥珀色,指尖沾着药膏悬在半空,虚晃了两下,拿帕子拭净了,淡声道:“刚瞧你这儿有本《太白阴经》,里面的火攻篇倒有意思……”
“嗤——想笑就笑,做什么假模假样。”
梁煜关了门,自觉半蹲在她面前,背部袒露过去,示意她往上涂药。
药膏触到绽开的皮肉,温热黏腻里,指腹在凹凸不平间摩擦,梁煜喉结滚了几滚才憋住闷哼,月光顺着窗缝爬上颈侧青筋,汗淋淋地跳动躲闪,似是沙漏里的金砂,喘息不停。
“老东西年纪越大,胆子越小,说我在马球场以下犯上,嗤,真以为宫里那几位能容得下他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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