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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新涛很不满意:“又怎么了嘛?”
“你说人家是中学老师就是中学老师,还偏巧就是桐州市一中的?你查过人家的档案?”伍凤荣说:“你是学生你被老师在网吧捉到正常反应是把老师打一顿?还打得那么激烈要人家老师拿根水管防身?是做老师的当众问候你祖宗十八代还是学生有躁狂症?你那脑子就不会干坏事儿,还好意思问逻辑通不通顺。”
“我这不是捡可能性最大的说嘛。你让一老太太没事跑网吧干什么?打牌都不够她玩的。”
“这些人除了老太太都有去网吧的可能。女老师去逮学生;小情侣也可以去玩游戏;黄野是农民工,如果经济局促点没有自己的电脑也可能去网吧用电脑;孙煦失业超过一个月,网吧是失业人员喜欢住的地方,比租房子便宜。但是老太太脖子上的伤,最像是指甲刮伤的。”
如果这间网吧不是学校附近专门开给学生贪便宜的小作坊,而是正规的经营网点,这个案子就简单很多。打电话去网吧查查当天的出入记录,就知道到底是谁在网吧里。但是这些开在学校边上的作坊很难做调查,他们不登记身份证,没有客户姓名,直接算时间收费,店子里来了什么人根本不清楚。就算实地取证也不一定有监控录像,何况他们现在都在火车上。
周延聆忽然插嘴:“不是那个老师。她去白河的目的应该和这个案子没有关系。”他刚转过头来,伍凤荣撑着脑袋用无辜的眼神正看着他,活像个乖巧的学生。周延聆忍俊不禁:“后台票务信息里能查到,曹敏的这张票是8月23号就买了,没有改签和退票的记录,证明在案子发生前她就已经定了这趟行程。她去白河是另有目的。”
“那她一个人腿脚不便、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干什么?”赵新涛还问。
周延聆忍不住摇头,对伍凤荣递了个无奈的眼神:“可能有苦衷吧。她腿脚受伤了行动不方便却独自长途旅行,没有家属陪伴,这个年纪有孩子的大多还在上学,要么离异了没人在身边,要么夫妻之间很生疏。所以这趟出行是必须的,不是为了生活的鸡毛蒜皮,也许是出了大事,重疾、丧葬、严重的财产损失……上了车还改作业证明她业务态度很勤恳,责任心强,但是个性太自卑胆怯,抗压能力很差,稍微一点小错漏就哭,得在单位、家里受多大的气才压抑成这样。您也不能把人家形容成贼似的,留点口德吧。”
赵新涛直叹气:“可怜啊可怜。”反应了一会儿才觉得话里不对劲,正好把列车长与周先生之间的挤眉弄眼逮了个正着,勃然大怒:“你们什么意思,啊?合起伙来埋汰我缺心眼是不是?”
伍凤荣笑得停不下来了,忙不迭拍他的肩膀。
周延聆说:“剩下几个人的票我查了,都是在27号后买的。现在单子上还有五个人,老太太刘湘群、出游的大学生情侣何佑安和石小冉、农民工黄野、失业操盘手孙煦。这里头,黄野的票买的最晚,他是今天早上4点钟才买的票。我很怀疑他是我们要找的其中一个人,不是那个眼线,就是杀人犯。荣荣,你能和他去聊聊吗?”
伍凤荣接话很快:“不是我想质疑你,就因为他身上一股土味儿你就断定是他吗?这趟车上农名工很多,撞你的那个未必身上有伤,要按照这么查,所有务工人员都得查一遍。还有,我注意过这些人的行李,黄野只带着油漆桶和工具包,没有其他行李。你说的黑箱子我没看见。”周延聆不出声了。伍凤荣又问:“新涛,我让你留意带行李的乘客,你的情况怎么样?”
赵新涛本来就是想来说这件事的。给两个人一搅和差点忘了自己的初衷。他反应过来搓搓手,掏出个工作笔记本哗啦啦翻开照着念:“我巡视了一遍,嗯……你这几个条件比较含糊,行李箱多大没说清楚,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大。反正带黑色行李箱的男乘客挺多,光是10号车厢就五个。有一个最符合条件的,但是个子有点矮,不像你说的那么高,穿蓝色夹克,胳肢窝夹个小公文包端着保温杯坐在窗口,他没把行李箱放上头,就放在自己脚边上,看得紧紧实实的。那箱子快有他半人那么大,我说是不是太重了要不要我帮你放上去,他说不用了,他下一站就下车。”
“哪个车厢几排几号座位?”
“10号车厢7排A座。”
伍凤荣点头:“我去看看。新涛你帮我留意一下黄野。”
这时候已经快十点钟了。伍凤荣从车厢出去,外头大亮的日光炫得发白,云的轮廓很淡,天上是囫囵的一笔湿晕接着一笔湿晕,黄沉沉的,像房顶老油布上化开的雨痕。车头前方是水库,白河路上最大的水库,有人说里头有蛟,鸭子赶不下水,养的鱼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。也有说下头有暗河能通到出海口去,所以鱼都游走了。总而言之,抽了几次水也没有见到过水怪,又不能盈利,渐渐就废弃了。水面上青苔、木枝、烂树叶子盖了一层,下头的水緑幽幽的,风吹没有波动,从心里已经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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